疫情爆发之下，60年历史美国知名家具连锁的崩溃

    2020年3月8日，注定是美国家具史上最令人遗憾的一天。这一天，有着60年历史，在全国9个州拥有194家门店，年销售额超10亿美元的知名家具零售商Art Van Furniture正式申请破产。

  近两年来，不仅中国，全球家具业都陷入了增长乏力的衰退之路，而新冠疫情，则成为压垮Art Van Furniture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年初，Art Van Furniture还曾和至少31位潜在买家及投资者进行协商，寻找解决方案。如果进展顺利，或许还可免于破产。可惜事与愿违，3月初美国新冠病毒疫情的爆发导致大部分投资者感到恐慌，对零售业缺乏信心。最终，Art Van Furniture无法获得所需的投资，不得不黯然提出破产申请。

  这恐怕是疫情之下，全球第一起知名家具企业轰然倒下的案例。

  01

  倒欠30大知名品牌供应商合计6326万美元

  根据美国破产法院特拉华州的文件披露，Art Van Furniture拥有1亿至5亿美元的资产和大约同等数量的债务。同时共有超过5万名债权人，前30大无担保债权人（基本都是供应商）合计债务6326万美元，其中不乏中国知名公司和我们耳熟能详的美国公司

  除了被欠款的供应商外，仍有大量支付了订金的消费者，无法被退回押金。《今日家具》之前也曾报道，Art Van Furniture的顾客被告知已经订购的商品还无法发货，但也没有办法立刻退还押金。

  Art Van Furniture在官方网站公示：“所有的退款请求将被转换为债权，但由于公司没有现金，你可以选择等待退款直到清算结束。然而，如果你选择退款，我们无法保证现金退款。”

  公司发言人黛安·查尔斯表示，清算已经从3月6日开始，预计需要60天，清算项目包括了72家家具和床垫商店和77个独立的PureSleep商店。但清算不包括由前Levin Furniture总裁兼所有人罗伯特·莱文运营的位于宾夕法尼亚州和俄亥俄州44家Levin Furniture和Wolf Furniture门店，因为罗伯特·莱文正在寻求回购这44家门店。

  3月16日，Art Van Furniture开始关闭旗下专卖床垫的PureSleep门店，以前保证在清算期间其他的全系列家具门店能够满足消费者的需求。这项行动涉及到密歇根州、诺伊州和俄亥俄州市场的61家PureSleep门店。

  02

  2014巅峰之年：全美第三、明星、慈善、收购和扩张

  2014年10月28日晚，阿特·范·埃尔斯兰德（Art Van Elslander）匆忙赶往芝加哥牛排餐厅，参加时尚杂志《密歇根大道》杂志举办的一场庆典，并和他的好朋友，前知名国际超模辛迪·克劳馥亲密合影。

  这一年辛迪·克劳馥尽管已经48岁，但依然身材苗条，气质夺人，难掩巨星风采。站在她身边时，84岁的富豪阿特·范·埃尔斯兰德（以下简称范·埃尔斯兰德）依然显得略有激动并充满活力。

  第二天，也就是10月29日晚，两人在芝加哥北埃尔斯顿大街2602号的洛根广场店又一次见面，只是主场变成了范·埃尔斯兰德。

  当晚，包括众多明星，共计超过700位嘉宾齐聚庆祝Art Van Furniture 55周年庆，以及进驻芝加哥一周年。晚宴中，公司创始人和董事长范·埃尔斯兰德正式宣布前国际超模、女商人、慈善家辛迪·克劳馥为Art Van Furniture 2015年慈善挑战大使。同时计划在下一年度向密歇根州、诺伊州、印第安纳州的非营利组织捐赠100万美元。

  “让辛迪为我们的周年纪念日干杯，并开始她作为艺术慈善挑战大使的重要新角色，是值得庆祝的。我们对慈善事业的共同热情根深蒂固，就像我们与辛迪·克劳馥之家的十年合作一样。”范·埃尔斯兰德高兴的说道。

  辛迪·克劳馥在退出时尚圈之后转型家居设计师，推出了自己的“城市辛迪·克劳馥之家(City Crawford Home)”家居品牌，并从2004年起和Art Van Furniture展开了合作。

  同样被范·埃尔斯兰德网罗的还有国际知名摄影师、前超级男模奈杰尔·巴克，他被聘请为Art Van Furniture风格大使，当晚他也同样出席了晚宴。

  作为美国密歇根州和诺伊州的知名富商、企业家和慈善家，出入时尚场所，并频繁捐赠已成为范·埃尔斯兰德的日常。

  就在一周前的10月21日，范·埃尔斯兰德还抽空参加了在知名音乐厂牌摩城唱片在底特律费舍尔剧院举行的招待酒会，并和迈克·波顿，Four Tops成员Duke Fakir以及Berry Gordy Jr. 等众多知名歌星合影。

  2014年可以称得上是范·埃尔斯兰德的巅峰之年。

  前一年，Art Van Furniture在《Home Furnishings Business》发起的全美家具五十强排行中，名列第3位。

  这一年的4月，Art Van Furniture收购了密歇根州最大的地板销售商World of Floors，并使后者成为自己的全资子品牌。World of Floors创建于1997年，共有27家门店，Art Van Furnitur从创始人埃米尔·派迪克（Emil Pedick）手中买下了其持有的50%股份。

  对此，范·埃尔斯兰德雄心勃勃地表示，“对 World of Floors 我们有大计划，我个人也希望它成为我们所服务的地板市场中的第一。”

  5个月后，范·埃尔斯兰德的二儿子大卫·范·埃尔斯兰德被任命为公司高级副总裁和旗下床垫品牌Art Van PureSleep总裁。时任CEO金·约斯特（Kim Yost）表示：“大卫已经准备好引导 PureSleep的快速成长和不断进化。他丰富的经验、独特的愿景和强大的领导力将推动我们的行业领先品牌在中西部地区不断扩张。”

  而范·埃尔斯兰德的大儿子加里·范·埃尔斯兰德此时已经是公司董事会主席了。

  大卫其实也是有能力的人，他早在1982年便加入了其父亲创立的公司，在销售、分销和客户服务方面担任各种职务。他曾于1990年一度离开，去了Scott Shuptrine担任销售副总裁，之后于2006年重新回到公司。在他担任Art Van Furniture Clearance Center销售副总裁的七年里，Clearance Center经历了80%的增长。

  Art Van PureSleep是Art Van Furniture旗下重要的子品牌。

  范·埃尔斯兰德很早便意识到床垫这个品类的消费市场是非常蓬勃和有潜力的，2011年他收购了密歇根州的床垫连锁品牌Mattress World，之后又创建了自己的品牌Art Van PureSleep。从第二年开始，Mattress World陆续被转型为Art Van PureSleep商店。

  经过多年努力，PureSleep以其独特、先进的诊断系统，为每一位消费者准确判断最适合的床垫和枕头，成为消费者寻找理想床垫最值得信赖和受欢迎的品牌。“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进一步提升和发展PureSleep品牌很有意义，它已经成为整个家具行业最受欢迎的科学睡眠系统之一。” 范·埃尔斯兰德曾经如此评价PureSleep。

  专业睡眠商店是那几年美国家具市场增长最快的零售类别之一，大卫·范·埃尔斯兰德被任命为Art Van PureSleep总裁，贵为公司第四号人物（此时，创始人还没有退休）。

  第二年，也就是2015年，范·埃尔斯兰德又将芝加哥地区拥有93年历史的家居品牌Ingrassia Interior Elements收为自己的授权加盟商。同年，范·埃尔斯兰德像很多类似的成功企业家一样，创建了一家名为“销售艺术学院”的学校。该项目是一个个人公益项目，面向高中生和大学生，旨在教育提高人生的销售力。范·埃尔斯兰德表示：“我们的共同目标是激发学生们销售的自豪感、目标感和成就感，这个项目将会改变每一位学生的人生轨迹。”

  经历了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在2104年前后，不仅整个美国经济处于稳健增长的阶段，对于范·埃尔斯兰德来说，同样是光彩亮丽的几年：两位儿子分别进入公司重要岗位，收购多家公司，旗下PureSleep处于强力发展阶段，穿梭于时尚名利圈，频繁高调慈善。一起似乎都很美好。

  然而，其实危机就在不远处。

  03

  大转折：私募基金5.5亿美元收购Art Van Furniture

  时间进入2016年，不知是出于怎样的考虑，范·埃尔斯兰德计划出售公司。

  也许是意识到公司正处于巅峰期，是时候激流勇退；也许是想借助资本的力量，让公司大踏步前行。没有人真正知道范·埃尔斯兰德内心的想法。

  这距离范·埃尔斯兰德创建Art Van Furniture恰好57年。

  范·埃尔斯兰德1930年出生于美国密歇根州的底特律，是一名比利时移民的儿子。他在底特律长大，小时候卖报纸，在父亲的酒吧工作。14岁时开始在当地一家名为“广场男装”的服饰店工作，并发现了自己对时尚的热爱。1948年从丹比高中毕业并在美国陆军服役后，范·埃尔斯兰德结婚建立了家庭，并在格伦沃尔德家具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

  1959年，29岁的范·埃尔斯兰德在东底特律的格雷提奥特大道上开设了一家名为Art Van的商店，主营丹麦和当代风格的家具用品，面积4000平方英尺，约372平方米。

  之后，范·埃尔斯兰德又吸收了3位合伙人，并扩张到了7家店，同时正式把改名为Art Van Furniture并沿用至今，没有几年，范·埃尔斯兰德又将几位合伙人的股份回购，成为唯一的拥有人。1973年，公司总部搬到了密歇根州的沃伦市，到了1980年，Art Van Furniture拥有12家连锁店，年销售额3,300万美元。

  随后，公司一路扩张，1993年，总销售额同比增长50%，至3.15亿美元，并在《今日家具》的TOP100家具连锁店中位列第8名。1998年总销售额达到4.9亿美元。2001年，共有28家门店，总销售额达5.75亿美元。

  从2016年下半年开始，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接洽和谈判，最终范·埃尔斯兰德将自己创立的Art Van Furniture以大约5.5亿美元的价格出售给了私募基金公司Thomas H. Lee Partners（简称THL），收购协议在2017年3月完成。

  此时创始人范·埃尔斯兰德已经86岁，他认为有了资本的加持，公司将会加速发展。在收购发布会上，他说：“我为Art Van Furniture的历史和成就所骄傲，现在是转移所有权的最佳时机，我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而且我非常自信地知道公司和同事们将会在最有利的条件下继续发展和成功。”

  THL也表示非常喜欢Art Van Furniture的成长轨迹。

  这一年，对Art Van Furniture的2017年营收规模的估算为11亿美元，门店总数为178家。基于此，Art Van Furniture位列2018年TOP100家具连锁店的第14位，这在美国家具市场上，算是知名大品牌了。

  04

  最后3年疯狂：极速扩张，豪华旗舰店，与人事变动

  有了资本的借力，Art Van Furniture便开始飞速扩张。

  2017年还没有结束，加速就已经开始了！Art Van Furniture甚至在同一天宣布了两项重大收购案：收购在匹兹堡和克利夫兰市场有影响力的家具连锁品牌Levin Furniture，以及在宾夕法尼亚州、马里兰州和弗吉尼亚州独占鳌头的家具连锁品牌Wolf Furniture。借着对Levin Furniture和Wolf Furniture两大家具连锁店的收购，Art Van Furniture的门店总数在当年激增了50个展厅，达到了178家。

  CEO金·约斯特认为收购案会同时对Art Van Furniture、Levin Furniture和Wolf Furniture三个品牌都带来机遇。

  这一年的11月，Art Van Furniture又与Rothman Furniture的总裁兼CEO 杰伊·斯坦贝克签署了特许经营协议，这样，Rothman Furniture位于圣路易斯的五家店成为了Art Van Furniture的授权加盟商。

  伴随着当年的多起收购，私募基金THL对Art Van Furniture的发展野心勃勃并充满了期待。

  被THL收购后的第二年，Art Van Furniture开始兴建自己独特而超前的超级旗舰店。

  2018年2月1日，第二代旗舰店在密歇根州的canton镇正式开张，面积70,000平方英尺（约6500平方米），恰好位于福特路的宜家对面，彰显了Art Van Furniture的野心。

  旗舰店的建筑设计采用了两层钢结构、装饰性的混凝土、大面积的玻璃和金属幕墙，大胆的结构和现代开放式布局，巨大的自然光倾泻而进，营造了一种舒适和视觉上令人兴奋的购物体验环境，在整个密歇根州属于最超前的建筑设计。

  该旗舰店由美国知名建设设计公司诺依曼/史密斯（neumann/smith）操刀，诺依曼/史密斯是美国密歇根最大、最杰出的设计公司之一，获得了建筑界200多个奖项和国际建筑出版社的众多奖项。诺依曼/史密斯建设设计公司的代表作品包括位于底特律的Microsoft微软技术中心办公室，TCF Tower银行总部大楼，希尔顿逸林酒店，北密歇根大学北中心，底特律通用汽车新总部等一系列作品。

  Art Van Furniture意犹未尽，2019年3月，继续在俄亥俄州的哥伦布市开业了第二座极具风格的旗舰店——俄亥俄州北极星店。该展厅和第一座canton旗舰店规模一样，同样是两层7万平方英尺，并且同样由诺依曼/史密斯建设设计公司操刀。

  2019年3月28日的开业仪式上，范·埃尔斯兰德的好朋友辛迪·克劳馥和奈杰尔·巴克又来到现场，并和大家分享了他们的城市克劳福德之家和NB2家具系列的设计灵感。

  遗憾的是，这一次，范·埃尔斯兰德老先生并没能出席。

  因为他已经于1年前的2月12日去世，享年88岁。

  就在创始人去世后不到2星期，服务公司多年的核心人物，总裁兼CEO金·约斯特，也宣布退休。

  此后，Art Van Furniture便开始遭遇了一系列挫折。尽管在2017年，大家还乐观地预计，在2018年Art Van Furniture总销售额将达到13亿美元，并有机会进入《今日家具》TOP100全美家具连锁店的前十名，但它从来没有达到这个目标。

  2018年下半年，HTL任命了罗恩·博伊尔（Ron Boire）作为金·约斯特的继任者，后者的确是一位零售老兵，在零售和消费电子类公司担任过总裁和CEO。然而却没有家具行业经验，而且职业生涯比较耐人寻味。

  在来到Art Van Furniture之前，博伊尔在一家全国性图书公司Barnes&Noble担任CEO不到一年的时间。更早，他历任凯马特、西尔斯加拿大的总裁兼CEO，Brookstone的CEO，玩具反斗城的北美总裁。除了Barnes&Noble，上述所有公司最终都走向了破产，尽管是在他的任期之后。

  博伊尔上任之后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在第二年初，将Art Van Furniture的授权加盟商Rothman Furniture收购回来，使得位于圣路易斯市的5家Rothman Furniture成为Art Van Furniture的商店。

  博伊尔强调了在圣路易斯市场上的商机，但没有任何信息可以说明这次收购的动机和理由。这一次收购，毫无疑问，进一步加重了Art Van Furniture的资金压力和负债水平。

  博伊尔在西尔斯加拿大的前同事盖尔·盖拉（Gail Galea），先于博伊尔几个月，在THL收购Art Van Furniture之后进入公司，任职首席营销官。盖尔·盖拉在随后的一年时间里，将Art Van Furniture的门店展示方式，从以品类划分转变为以生活方式为核心，但有观察人士指出，这样的变化并不被一线导购和消费者所接受。

  与盖尔·盖拉进入公司的同时，原来负责销售和研发的老将，高级副总裁鲍勃·普莱斯（Bob Price）却离开了公司，去了总部位于休斯敦的Star Furniture公司任CEO，其他销售和市场人员则纷纷随他而走。

  鲍勃·普莱斯和金·约斯特的先后离开，以及盖尔·盖拉和罗恩·博伊尔的加入，标志着THL时代的Art Van Furniture迎来了团队大换血。

  可能是意识到新找来的高管频出错招，也意识到在接手Art Van Furniture之后的2年多里的战略错误，THL终于在2019年8月宣布博伊尔和盖尔·盖拉同时离职。

  之后，床垫业资深老兵加里·法齐奥（Gary Fazio）在9月中旬被挖过来，成为Art Van Furniture新任CEO，而来自Levin Furniture的克里斯·佩切尔接过了盖尔·盖拉的职位。

  加里·法齐奥历任丝涟副总裁兼总经理，Mattress Firm（美国第一大床垫零售商）主席兼CEO，席梦思CEO和舒达-席梦思CEO，是美国不折不扣的家具大佬。

  同时，创始人两个儿子大卫和加里也重返公司管理层，深度参与公司的运营，并试图规范和合理化营销团队。

  然而这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05

  美股暴跌和疫情爆发，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2020年2月初，新冠病毒还没有在美国彻底爆发，但外界已经在盛传Art Van Furniture濒临破产边缘。《克莱恩底特律商报》在2月14日所发布的一份报告称Art Van Furniture的所有者，私募基金THL正在需求多种方案来解决危机，包括出售或按照美国《破产法》第11章来申请破产。

  2月15日CEO加里·法齐奥向团队成员发送了一条简短的信息，让大家多多聚焦在2月17日总统日假期（每年2月的第3个星期一）的生意上，并鼓励大家保持乐观态度。

  当媒体纷纷向加里·法齐奥询问具体情况的时候，他说：“我们的管理团队正在夜以继日地工作，和贷款人、投资者和房东们密切协商，以解决公司的资金问题。现在对任何事做预测都还为时过早。一旦我们有什么可以公布的时候，请相信我们一定不会隐瞒。”

  加里·法齐奥还表示，最近的一些新闻报道对Art Van Furniture的同事和顾客们都产生了一定的困扰，“所以我想非常清楚的告诉大家：Art Van Furniture的商店大门已经是敞开的，我们的生意一切正常。”

  然而，坚强的加里·法齐奥和大股东THL都没有想到的是，2月底美国股市开始断崖式下跌，而3月初，新冠疫情也在美国彻底爆发。这一切成为压倒拥有60年历史的Art Van Furniture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次此刻，已经不可能再有基金或资本来投资了，3月8日，Art Van Furniture不得不按照《破产法》第11章正式申请破产。

  06

  败局的回声：资本劫持，扩张过快，人才流失

  Art Van Furniture的破产，在美国家具业引发了大量的议论和思考，很多人包括行业观察者都难以置信：不久以前还在持续扩张的美国最大的家具连锁店之一竟然破产了。

  大多数的观点认为，Art Van Furniture被私募基金持有之后，扩张速度过快，同时也面临着人才的持续流失，而一家家具公司是非常需要有基于深厚行业经验和跨领域管理及领导才能的优秀人才的。随着负债的加重，和持续开店带来的房租压力，公司的生意面临越来越多的挑战。

  美国很多家具业同仁都认为Art Van Furniture本可以继续增长，是私募基金THL的拔苗助长造成了持续衰败这一恶果。

  Julius M. Feinblum房地产公司创始人兼CEO朱利叶斯·范布卢姆表示：“投资基金进入公司，然后赶走创始人，这个模式是行不通的。家具业不是一个那么简单的行业。”

  范布卢姆认为像THL这样的基金公司，虽然会为被收购对象安排优秀的零售职业经理人，但是这些人对家具行业并不精通，家具业和普通的零售业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两者面对的广告代理商、潜在顾客、营销服务商、门店选址策略都有着很大的不同。

  另一位业内人士也认为，Art Van Furniture被收购后的最大问题是领导层的失败，以及无力渡过充满挑战的时期，因为他们的资金链变得非常紧张。Art Van Furniture本应该将Wolf和Levin卖掉，只聚焦在自己在密歇根州那些最优秀的门店，并再次成为一家年销售额在4亿至5亿美元的家具零售商，重拾自己曾经迷失的企业文化。

  “这些投资公司只关心一件事：他们自己，”这位专业人士说，“他们不在乎一个拥有50年或60年品牌积淀，他们不在乎。他们买下公司，放血，然后抛弃，这是投资公司的专长。”

  但这位专业人士认为，如果THL收购Art Van Furniture的行为能够像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巴菲特的投资公司）收购内布拉斯加州家具市场（Nebraska Furniture Mart）或加拿大皇家威尔利家具公司（RC Willey）那样，各方面的情况都会好很多。

  实际上，沃伦·巴菲特的确曾在2000年想要收购Art Van Furniture，但被范·埃尔斯兰德婉拒，也许当时公司还不够大，无法产生足够的溢价。

  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投资理念是：企业管理是企业价值的一部分，收购之后应该继续保持高质量的企业管理。

  但是，正如这位专业人士所哀叹的那样，“THL的做法让他们从一开始就落后了。”

  实际上总结一下Art Van Furniture最终衰败的原因，包括主观和客观的角度大约有以下几点：

  1. 公司营收锐减，从2016年至2019年，营收下滑27%

  2. 全球贸易战造成的关税增加，2019年关税成本达800万美金

  3. 营销成本的持续增加和线下零售客流量持续下降

  4. 高管持续流失变动，无行业背景的职业经理人操盘失误

  5. 电商的竞争

  6. 线下实体店竞争加剧， Ashley HomeStores、Bob’s Discount Furniture和Mattress Firm等竞争对手持续开店带来的压力

  7. 对圣路易斯授权商Rothman Furniture的收购失误

  8. Wolf Furniture和Levin Furniture收购后的整合不利

  9. 展厅布局向生活方式转变后并未带来预期的效果

  07

  启示录

  Art Van Furniture的扩张与衰变之路与中国家居业目前发生的一切何其相似。

  资本介入，疯狂收购，大力扩张门店，兴建豪华超前的旗舰店，职业经理人流失，团队不稳定，强行向生活方式转化，出入时尚社交圈，负债过大。。。

  最终，经济的下行、股市的暴跌和疫情爆发，推倒了最后一张多米诺骨牌。六十年家具帝国，轰然倒塌。

  然而历史是无情的，碾压过一路尸骸，终究仍会继续前行。Art Van Furniture所经历的一切，在当下中国的家居业，很多企业不也正在经历和上演吗？惟愿本案例能够给众多中国家居企业带来一些反思和启示，并希望中国家居业走过艰难的2020年，迎来更加稳健和踏实的未来。